魯迅「孺子牛」的原意是給誰做牛？
阿杕 魯迅先生有一首著名的七律，名字就叫做「自嘲」，詩是這樣寫的：「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其中的第三聯是非常有名的兩句詩。
人們通常認為這兩句詩表明了魯迅的戰鬥精神，即對敵人是「橫眉冷對」，對人民大眾是「俯首甘為」。這種解釋很符合魯迅的一生，他敢愛敢恨，愛憎分明。
那麼「孺子牛」三個字怎樣解釋呢？
「孺子」就是小孩子，所以筆者一直認為「孺子牛」就是小牛，是有力氣，能幹活的小牛。魯迅就是要給人民大眾做這樣的小牛。令筆者想不到的是「孺子牛」原來是乙個典故。這個典故舊式的讀書人都非常熟悉。
典故出自《左傳》。《左傳》在哀公六年中寫道：「鮑子曰：『汝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這裡的「孺子」指春秋時齊景公的幼子荼。
原來，春秋時代齊國的國君齊景公非常喜愛他的幼子公子荼。他一大把年紀的時候，不顧自己國家元首的身份，公開為自己的小兒子當牛玩。他趴在地上裝作牛，口裡銜著繩子，讓公子荼牽著玩。事不湊巧，公子荼不小心跌了一跤，結果繩子一拉，將齊景公的牙齒也給弄了下來。在這樣的事情中，人們看到的並不是為老不尊的乙個荒唐國君，恰恰相反，人們看到的是乙個有真性情的喜愛自己孩子的父親。
後來，齊景公一心想立公子荼為繼承人。他知道，這樣做不能服眾，所以，一直不立太子，大臣們催促，他還說，我壽命長，不急。齊景公這樣做就有些胡塗，不把國家的命運當作一回事。再後來，齊景公終於走到了那一天，他拉著一些親信大臣的手說，你們一定善待公子荼，我就立他做太子。說完，齊景公就一命嗚呼了。齊國人並沒有聽從他的話，在複雜的權力鬥爭中，年幼的公子荼沒有任何自立的能力，最後被人殺死。齊景公愛他，所以也就害了他。但是，乙個有真性情的父親給孩子做牛玩遊戲的畫面則永遠地留在了歷史的連續劇中。
魯迅的這首詩寫在2023年，那時，他的幼子周海嬰虛歲四歲。所以，魯迅詩的原意，「孺子」是指周海嬰，而他自己則是那個愛孩子的真性情的父親。「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一詩聯，從兩個方面展現了詩人的個體形象，一方面是他與眾不同的特立獨行，即使千夫所指也橫眉冷對，一方面是他對親人不拘一格的大愛，即使象齊景公那樣折掉牙齒也在所不惜。
自古人說：詩無達詁。魯迅「孺子牛」的原意也許更能體現他的人格吧。（阿杕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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