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整條街亂成了一團。各種喊叫聲和雜沓的跑步聲一時間夾雜在一起,紛亂無比。我眼見得抽身出去是不大可能了,索性橫了一條心,強撐著鎮定下來。一邊躲避貼身的攻擊一邊拿眼角快速地掃視,預期的葉南並沒有出現,而這一大批街頭地痞們已經到了眼前。
情形實在樂觀不起來,我想象的對峙情勢並沒有發生,拖延時間等待看起來是行不通了,身邊的幾個保鏢已經掛彩,我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七八處刀傷,如果不死撐著,也許現在我已經成了刀下亡魂。腹部的傷尤其嚴重,我甚至覺得隨時會失血過多不支倒地。一大批人二話不說就加入戰團,保鏢們貼身把我護在了**,盡可能的縮小動手的圈子,對方人雖然多,一時間倒無從下手。只要僵持住,就可以等待救援,我一時間想到了霍管家。
奶奶和大舅姥姥早就來到了門前,被幾個職員死死拽住,不能近前。還好太姥爺沒有出現,我心下稍定。
從對方叫人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而我卻覺得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那麼久遠,從街東頭出現了十幾個黑西服,領頭的卻是和二:現在我終於明白和二為什麼會出現在接機的地方了。但是霍管家為什麼會預見到我的危險,我依舊有點不太明白。
和二並沒有帶人走近,遠遠一溜排開架起了十幾挺機槍,嶄新的槍身在陽光下散發著刺目的光,我看見圍在四周的人紛紛變了臉色。無力男很顯然是這件事裡的乙個頭子,二話不說揮了手就帶人向西邊迅速撤了下去,我心下終於松了口氣。再回過神看身邊的幾個人,顯然情況比我想的要嚴重得多,有兩個人已經就勢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剩下的除了有乙個胳膊有點輕傷,其餘三個受傷顯然也不輕。我這時才慢慢覺察到傷口的的疼痛,正一波一波向我襲來。我強撐著沒有坐倒,直到丁噹第乙個衝過來扶住我的胳膊。
在兩個職員的攙扶下,我慢慢走到門口,抬頭看著奶奶和大舅姥姥,我虛弱的笑了笑,輕聲說:「我沒事。」我的言語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兩個人紅了眼圈,無聲哭了。有人過來把她們扶往大廳裡,我回頭看向街東頭,和二帶著人行蹤杳然,早已不知去向。
前前後後從遇襲到結束,也就十來分鐘,我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這和我想象的幫派械鬥,英雄主義,實在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險而又險地我躲過了生死一劫,渾身無力,雙腿發軟。最要命的是,一邊包紮著傷口,我還得一邊對著身邊的奶奶和丁噹不斷微笑——其實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做些什麼了,好想閉上眼就這麼睡過去,雖然我不能那麼做。
大舅姥姥從樓上下來,擔憂地看著我,最後忍不住還是把奶奶和丁噹支開,我不得不再次為這個伶俐的婦人叫一聲好,實在是太體貼了。
很快外邊傳來警車的笛聲,大舅姥姥一臉陰沉的走了出去。我隱約聽見乙個討好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不斷的重複:「真的是接到**就往這裡趕,你不知道我們是從**趕過來的……」又隱隱約約有人在詢問當時現場的狀況,我聽見乙個溫婉好聽的女聲在那裡說:「可能知道我們報了警,所以沒一會就撤了。」那個中年男人很是識相的加了一句:「就說嘛,可定是聽說我們從那邊撤了,所以才急著走的,一定是串通好了的,只是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又聽見大舅姥姥幾句輕聲責備,然後又是幾句低聲的交涉,只聽見那個男人很痛快的說:「那就這樣吧,總歸記錄也作了,就不問幾個當事人了,好好養傷是正經。」說完又加了一句:「跟老霍說一下,過幾天我做東,請他喝酒,就算當兄弟的賠個不是。」又是大舅姥姥委婉地客氣了幾句,然後就是警車離開的聲音。
簡單地包紮和止血後,我們幾個被送上救護車,住進了醫院。
等我一覺睡醒,太姥爺正淚眼汪汪地坐在我病床一側,旁邊立著乖巧的丁噹。「年紀大了就是不行,」老人家抽抽噎噎,拿著丁噹遞過來的手帕擦眼淚:「就只有一會的功夫,我怎麼就睡著了呢,」他認真地說:「如果我當時在現場,一定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我想抬身坐起來,結果被腹部的疼痛又壓回了床上,以前也沒有覺得有多疼,想不到睡過一覺,反而變本加厲了,我不由一陣苦笑。
丁噹一雙大大的眼睛關切的望著我,小聲地問:「少軒哥哥,很疼嗎?」太姥爺睜著帶淚的眼,也向我望過來。抽抽嘴角,我鎮定的回答:「啊,多少還是疼一點的。」說完,呵呵笑起來。丁噹見我精神不錯,很是松了口氣,仰著小臉認真地說:「我去告訴奶奶,她們很擔心。」我點點頭,隨口問:「奶奶還好嗎?」「嗯,」丁噹遲疑了下,說:「奶奶累了,正在睡覺。」我不由苦笑了起來:「丁噹,還是不要去了,叫奶奶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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