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序
中州西部有一片廣袤的森林,約佔整個中州的九分之一,越過巍峨險峻的天牙山,往西再走一百里就是藍月河,趟過去就是森林的邊緣。藍月河北起蒼狼山的西麓,向南一直延伸到瀚海,藍月河還有一條支流——百花溪,曲曲折折地穿過森林,入海口在中州的西部。藍月河和百花溪共同滋養了這片神奇的土地——野蹤林。野蹤林中居住著勤勞勇敢的精靈族。精靈族是這個世界上的四大族之一,人族就居住在天牙山以東,格勒草原以南,而蠻族游牧於格勒草原,傳說中的魔族在格勒草原以北的寒冰原。格勒草原的西邊就是蒼狼山,該山是蠻族的聖地,每年的秋季都會在蒼狼山的東麓看到熊熊的祭祀之火,蠻族的各個部落在此聚集,向神靈禱告,向蒼天祈福。
蒼狼山和天牙山南北連成一線,又稱作界山,界山是精靈族的守護山,保護著他們不受外族的侵擾。而在一百年前,原本仇深似海的蠻族和人族突然結盟,五十萬盟軍穿過蒼狼山和天牙山交接處的狼牙谷,以雷霆之勢直撲野蹤林。精靈族在精靈王的帶領下奮起反抗,然而盟軍人多勢眾,計畫周密,準備充分,精靈族儼然敗局已成,危如累卵,已有滅族之險。所謂亂世出英雄,也許精靈族蒙受上蒼垂憐,精靈族四大家族之一的雷家族長雷蕭,帶領自己的三千子弟兵,對蠻族和人族的首領展開暗殺行動。蠻族的八位大狼主有七位死在雷蕭的奔雷神箭之下,人族的六路諸侯和西征元帥也相繼死於箭下,而西征元帥正是人族皇帝的長子,當時的皇太子。雷蕭和奔雷神箭之名從此威震中州。
人族皇太子一死,朝野震動,而太子之爭也浮上水面,原來的暗鬥也成了明爭,朝中眾臣為求自保,或告老還鄉,或稱病不出,或加入某一皇子黨,當時的老皇帝年逾七十,一氣之下重病不起,沒幾天就駕崩了。一向默默無聞的皇八子掌控了御林軍,並以**厚祿為誘餌收買了京城都統,調動了五萬大軍包圍京城,以鐵血手腕,剷除異己,踏著兄弟們的鮮血登上帝位。經過此翻動亂,人族皇朝已經元氣大傷,無力西征,只得調回大軍。蠻族本是此次入侵的主導者,然而人族大軍一撤,他們就顯得人單勢孤,加上八位大狼主只剩一位,他們只好在大汗的帶領下退回狼牙谷。但是蠻族的大汗卻是乙隻**狡猾的頭狼,他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退到狼牙谷之後,他派遣僅餘的一位大狼主帶領五千名蠻族武士截殺精靈王。
此時的精靈族因為雷蕭的原因士氣大振,並沒有撤軍,而是不斷派出飛雕查探軍情,當得知蠻族的確已經撤到狼牙谷時,舉族歡慶,而雷蕭也被視為族中英雄,被精靈王封為驍勇長老,受族眾敬仰和愛戴。這場戰爭歷時三年,蠻族和人族**三十多萬,而精靈族**四十多萬,鮮血染紅了藍月河,蜿蜒近百里全是鮮紅的血水,冷冷的陽光照在河面上,顯得異常的詭異和恐怖。精靈族的人口由六十萬下降到十幾萬,可謂精靈族有史以來的最大浩劫。
雷蕭帶領三千子弟兵護送精靈王回精靈聖殿,在百花溪附近遭到蠻族武士的伏擊,雷蕭血戰護主,奔雷神箭連發兩千次,每一箭射出都會有一名蠻族武士應聲而亡,蠻族武士雖然兇猛,但面對奔雷神箭也不免膽寒。然而英雄畢竟是血肉之軀,奔雷神箭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箭,而是箭氣,每一發都要消耗大量體力,而兩千髮神箭已是雷蕭的極限了。蠻族武士也是損失慘重,只餘五十人,雷蕭冷冷地看著慢慢逼近的五十名蠻族武士,而自己身旁只有精靈王了。精靈王渾身是血,手握靈犀槍,他握槍的手輕輕的抖著,看來是受了很重的傷,已沒有多少戰力,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精靈族的戰士和蠻族武士,各個死狀慘烈。
一陣冷風吹來,雷蕭已經透支的身體微微晃了晃,他仰天長嘆一聲「罷了」。雷蕭轉過身,撲通一聲跪在精靈王面前,說道:「偉大的王,雷蕭無能,不能將您平安送到聖殿了」。精靈王戳槍於地,用顫抖的雙手扶起雷蕭,雙眼有些濕潤,但依然炯炯有神:「雷蕭起來,你是我們精靈族偉大的英雄,受人尊敬的長老。今天我們縱然葬身於此,我相信木神會看到我們的英勇,我們的族人也會永念我們的功績。」
那五十名蠻族武士,愣愣得看著,卻沒有再往前逼近,不知道是震懾於奔雷神箭,還是敬重行將赴死的英雄,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雷蕭和精靈王已無反抗之力。
雷蕭跪在地上沒有動:「只要王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起來。」精靈王有些納悶,但是口中卻沒有猶豫:「只要我靈仰能辦到的,莫說是三個,三百個都會答應,雷蕭你儘管說。」雷蕭的眼神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聲音也特別嚴肅:「好,我相信您偉大的王。一請您善待我們的族人,並帶領他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二請您幫我照顧我的家人,這塊玉佩是雷家的傳世之物,請轉交我的兒子雷明;三請您不要管我,立刻擷取一節圓木,擲入百花溪,您乘木順溪而下,兩天之後就能到達聖水湖了,蠻族即使再有追兵,也無大礙了。」精靈王顫抖著接過玉佩,將其揣入懷中,兩眼已變得通紅,他雙手交於胸前,用嘶啞而堅定的聲音仰天說道:「我靈仰在此向木神起誓,絕不負雷蕭所託!」精靈王依然提搶,轉身,從旁邊取了一節圓木,擲入百花溪,順流而下,一直沒有回頭。但精靈王的雙肩微微顫抖,他知道雷蕭要做什麼了,他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蠻族武士剛想追,卻被雷蕭喝住了。但見雷蕭好像忽然輕鬆了似的,嘴角翹著,臉上有一種莫測而詭異的笑容。蠻族武士被這笑容震住了,雖然他們五十個人漸漸將雷蕭圍在當中,看雷蕭的樣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他們心裡卻有一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頭。果然,讓他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雷蕭緩緩舉起奔雷弓,雙眼霎時變得血紅,左手持弓背,右手拉弓弦,大喝一聲「奔——雷——裂——天!」。蠻族武士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一片藍光吞沒了,無聲無息。藍光閃過,雷蕭以及那五十名蠻族武士全部煙消雲散。奔雷弓和奔雷神箭從此絕跡,而雷蕭最後是燃盡自己的血肉之軀,使出了奔雷弓的終極殺招「奔雷裂天」,奔雷弓釋放出的是裂天火,可焚毀方圓一裡之內的所有生命。激烈的戰場變成了寂靜的墳場,方圓一裡之內毫無生氣,只有百花溪水,依舊緩緩而流。
精靈王到達聖水湖已經是兩天之後了,他馬上返回聖殿,召集向、風、百三大家族的族長以及雷蕭的兒子雷明。精靈王把雷蕭的玉佩交給雷明,並任命他為曉勇長老,承襲其父親的榮譽。同時任命向家族長向天為護族左長老,統率前線的戰士,查探狼牙谷蠻族的動向,以備不測,並在狼牙谷至野蹤林的所有可能路線上設定飛雕堡,用於傳遞軍情。風家族長風凌為護族右長老,負責組織乙隻五千人的機動部隊,打探異族情報和截殺潛入野蹤林的異族武士,該部隊直接聽命於精靈王。百家族長百儀為忠義長老,協助精靈王處理族內事務。乙個月後,向天傳來訊息,蠻族已經退出狼牙谷,由於藍水河一戰蠻族折了八位大狼主,八大部族群龍無首,蠻族大汗又無力插手部族內部的事情,各個部族內部的狼主爭奪戰又開始了。精靈王召集眾長老商議,都覺得蠻族和人族百年之內再難西進,而精靈族元氣大傷,需要休養生息了。精靈王隨即頒布了一系列措施,用以安撫族人,恢復生機。經過此役,精靈王也開始重視軍隊的訓練,而精靈族的軍權就漸漸落在向家手裡。雷家犧牲了三千子弟兵,家道中落,短時間內難以恢復,雷明尚幼,空有驍勇長老之名而無實權,雷家仗以成名的奔雷弓也毀於此役,或許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雷家當有此劫。然而雷家卻也贏得了精靈族的尊敬,提起雷蕭之名,無不油然起敬。
當一切漸漸平復下來,精靈王率眾長老以及諸家族族長們,來到百花溪上游——雷蕭灰飛煙滅之地。精靈王神情肅穆,朗生說道:「雷蕭,你放心去吧,木神會接引你,精靈族所有族眾將永世感念你的恩德,你的功績將流芳百世,受萬人敬仰。」精靈王雙手交於胸前,仰望蒼天低聲默念,這是精靈族最隆重的「感天」禮,只有在拜祭木神時才有的禮節。隨精靈王而來的眾人紛紛效仿,默念之聲猶如清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顯得分外肅穆。禮畢,精靈王靜靜的站著,雙目微闔,臉上時喜時悲,應該是想起在此地發生的那場激戰。周圍一片寂靜,或許他們也感受到了當時戰況的慘烈,方圓一裡,光禿禿的無一絲生氣。精靈王緩緩說道:「雷蕭神勇,二千五十名蠻族武士死於奔雷神箭之下,他的最後一擊奔雷裂天,我雖沒有親見,但我遠遠得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死亡氣息,奔雷一出,莫敢爭鋒!可嘆,我精靈族損失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可嘆,奔雷弓從此絕跡;可敬,雷蕭及雷家三千子弟兵,恩澤全族!」
「忠義長老,百儀何在?」精靈王回首問道。
「百儀在此,敬聽王的吩咐!」,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躬身說道。
「調派一千族眾,取界山之石,於此為雷蕭及其三千子弟立祠,受永世敬仰!」
「是!」
「還有,此地太過荒涼,採摘聖水湖旁的百靈花籽,遍撒方圓一裡之內,願英魂永享聖花之香!以後此處就叫聖花冢吧。」
「是!」
「還有,頒一條聖令,雷蕭子孫世襲驍勇長老之位,免雷家百年之稅!」
「是!」
「雷明代雷家上下,謝吾王體恤之恩,雷家效死以抱!」,十二歲的雷明出列跪倒,泣聲說道。
「起來吧,我對你們雷家,能做的也就這些了!」,精靈王喃喃的說,這話是說給雷明的,但又象是說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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