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發現,中國的網際網路公司,從門戶**到社交**再到**,幾乎都是由模仿外國網際網路公司而來,但當這些鼻祖們進入中國市場,總是節節敗退。
在眾多外企網際網路公司進軍中國的故事中,雅虎或許是那個最不典型的。
雅虎入華甚早,一開始就推行本土化團隊,從收購中國創業公司,牽手中國重量級玩家,甚至一度將「雅虎中國」改名為「中國雅虎」,但中國雅虎卻始終難占上風,最終隨著全球雅虎的衰落也一同銷聲匿跡。
曾任雅虎中國區總裁的周鴻禕在其自傳中回憶寫道:很多跨國網際網路公司初入中國,都面臨乙個選擇市場還是選擇血統的問題。當巨頭來到中國市場,往往以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慣常的手法來統治這個市場,不信任、不放權,最後通常都會遭遇慘痛。
中國雅虎的故事不夠典型,但也最能徹底暴露外企公司每每折戟中國的原因。在雅虎中國的數次搏鬥中,總部竟成為了牽制它向前的力量。資本席捲下,中國市場的戰略模糊、理解錯位,雅虎中國漸漸淪為了犧牲品。
一、雅虎初入華
在奇幻**《格利佛遊記》裡,主人公雲遊到慧駰國,在這個國家,馬是主人,而人則變成他們圈養的動物,表現野蠻粗俗。這種被倒置過來的「人形動物」被作者命名為「yahoo」。
在 1994 年,楊致遠和費羅就以這個**裡的角色 「yahoo」為名在美國創立了他們的**,**提供索引服務,集合了不同搜尋引擎的目錄。
yahoo在**裡雖然不受待見,但是在開天闢地的網際網路時代,跑得極快。
成立不到兩年時間,雅虎就登入納斯達克。廣告業務越做越大,同時其www.cppcns.com門戶**四面開花,從電子郵件、網路聊天室到體育、遊戲紛紛涉足。 1999 年,中國大多數人還沒接觸到網際網路,雅虎就擁有了1. 2 億使用者。
上市後的四年時間,雅虎股價漲了 100 倍。有人曾說過,那時雅虎就是整個網際網路。
1998 年前後,雅虎試水中國市場。最初通過與國富通程式設計客棧合作,後者負責雅虎中英文廣告業務在內地的獨家**。
但正式成立國內分部是在一年後了。一年間,新浪網、搜狐均已經造起聲勢,獲得了一定的國民度。雖然,像國內的新浪、搜狐等門戶**在早期搭建均是仿照雅虎而來。
成立分部後,雅虎中國一切均仿照雅虎來:從新聞頻道、郵箱到聊天室等等,幾乎美國雅虎的漢化。而在做內容上,雅虎更多依賴人工編輯;對比之下,當時新浪、搜狐大多選擇「填鴨式」的複製貼上大面積**各路新聞。顯然,後者的做法更能獲得中國網民的喜好。
第一步並沒有激起水花的雅虎開始調整策略。雅虎試圖以收購中國公司的方式來開啟市場,畢竟團隊內部「漢化」,才真正可能懂得中國市場需要什麼。
二、「周鴻禕時代」
2003 年,雅虎找到了周鴻禕和他的3721,彼時 3721 通過搜尋業務已經實現了盈利。根據當時**報道,雅虎也曾找過百度,但是周鴻禕的要價略低,且上市慾望不如百度強烈。
同年,雅虎中國以1. 2 億美元收購了3721,併入雅虎中國。
周鴻禕公升為雅虎中國總裁,帶領著雅虎中國準備大幹一場。當時有個有趣的細節時,團隊整合時,反而是雅虎中國的 50 名員工搬去了 3721 所在的辦公樓。
周鴻禕上任後,試圖用狼性的方式啟用雅虎這種「不緊不慢」的跨國大公司作風。他倡導大步快跑、重新創業。雅虎中國開始從搜尋、郵箱、通訊領域多方出擊程式設計客棧,而且不少是獨立的產品品牌。譬如 2006 年上線的「一搜網」。
大刀闊斧下,周鴻禕將雅虎lofzxm郵箱做到了中國第二的位置。而搜尋引擎,據iresearch-艾瑞市場諮詢報告, 2004 年中國搜尋引擎搜尋流量市場份額中,百度為33.1%,「雅虎系」(雅虎中國、3721、一搜)為30.2%,google為22.4%。
雅虎通,雅虎曾經推出的即時通訊工具, 2018 年停止服務。
顯然,從周鴻禕當時肆意實行新打法的行為來看,彼時雅虎中國的許可權還是比較開放的。但雅虎總部始終是矛盾的,譬如對中國分部的注資上的矛盾表現,就是周鴻禕日後與雅虎**的最大導火線。
首先,雅虎對 3721 的收購就存在賭注的意味。根據it時代周刊報道,收購金額並沒有一次性付清,剩餘一半是要以周鴻禕和 3721 完成雅虎中國的任務指標為條件。這也意味著,雅虎總部對 3721 的投資收購成本考慮隱隱中牽制了中國雅虎的發展。
雅虎總部始終以試探性的策略在中國開展業務。當下一年周鴻禕希望開展更猛烈的進擊,希望雅虎總部投入更多資金時,總部卻始終不為所動。
周鴻禕曾經提到,當時所有「突進式的資源和動作全都依靠 3721 來進行」,而跨國公司的重重上報制度是阻礙其在華發展的重要因素。
2005 年 8 月,周鴻禕從雅虎中國正式離職。
三、「阿里時代」
2007 年,剛履新中國雅虎總裁的曾鳴,一身白色唐裝外套著西裝,走進了ad:tech互動營銷會議和展覽現場。
唐裝+西裝,是曾鳴頗為有特色的服裝搭配。就任雅虎總裁前,曾鳴在長江商學院任教,也為阿里提供企業戰略上的諮詢服務。
兩年前,在軟銀孫正義的撮合下,楊致遠找到了馬雲,雅虎也找到了乙個更加重量級的玩家來繼續它在中國的路。
2005 年,雅虎用6. 4 億美元現金、雅虎中國全部資產以及從軟銀購得的**股份,來交換阿里巴巴40%普通股(完全攤薄)。自此,**網成為了阿里的全資子公司,雅虎成為了阿里巴巴的戰略股東lofzxm。
完全交由阿里的雅虎,做過一些徹底的改動。譬如,曾鳴在任期間,從改名開始,他將雅虎中國改為中國雅虎,並強調了中國雅虎的獨立性。「中國人對中國雅虎負責。「
雖然一切都交由中國人來決定,但雅虎仍然沒走好這一步。
中國雅虎當時的定位是明晰的:乙個具備搜尋功能的門戶**,集搜尋、社群、郵箱、電子商務等於一身的門戶**。但隨之而來的是,中國雅虎並沒有獨立而長遠的戰略方針。
在使用者眼裡,當時雅虎中國的頁面也被顛三倒四的更改,從門戶**到單一搜尋框,再改為門戶**。
2008 年,雅虎中國收購口碑網,開始主打本地生活服務領域搜尋。但隨後一年,口碑從雅中國雅虎又脫離出來,重新專注門戶搜尋。中國雅虎的核心業務也被阿里內部不同部門吸收分化。有人評價,雅虎當時的打法就像是阿里子公司的配合戰,需要什麼做什麼。
五年間,中國網際網路格局斗轉星移,而中國雅虎始終難以突破困境,以尷尬的角色夾縫生存。2010- 2011 年,隨著阿里對支付寶的股權重組,阿里和雅虎開啟了漫長而艱難的談判。最終,中國雅虎的品牌按協議將於 2016 年底前重歸於美國雅虎。
到 2013 年,中國雅虎宣布停止郵箱服務。此時,中國雅虎的業務僅剩郵箱和門戶資訊,員工總數不到 200 人。
2015 年,雅虎公司關閉北京研究中心,徹底退出中國市場。
四、大敗局
雅虎戰敗中國,大背景下,是全球雅虎的江河日下。
早在 2007 年,雅虎就已經遭受到來自谷歌、facebook的攻勢。 2007 年,雅虎股價**了7%,而谷歌和微軟則分別**了54%和22%。
而令人詬病的對google、facebook的收購之失,則讓雅虎失去了乙個個搶占新灘的機會。在因為最後時刻拉低壓價而導致收購facebook失敗,雅虎就徹底錯失社交**之機,也再沒能補上。 2009 年,雅虎接連關閉雅虎關係、空間等社交產品。
2013 年起,雅虎發生了數次資料洩露事故,但是知道 2016 年才對外公開。事後調查顯示,僅 2013 年,雅虎就發生了 30 億名賬戶資料洩露。
有人提出,雅虎失敗,也因為資本吹高了雅虎的估值。
1996 年上市時,雅虎營收僅 9 萬美元,但是估值達到 5 億美元,到 2002 年,雅虎估值就超過了千億。
1995 年,雅虎獲得了紅杉投資的 200 萬美元; 1998 年,軟銀孫正義投入了 1 億美元,一下拉公升雅虎的估值。與此同時,雅虎的業務全線擴張,從搜尋、新聞到電子郵箱,地域上從美國、日本到南韓、中國,像是一口想吞下整個盤子。
在全球雅虎對中國的定位中,始終沒能有乙個清晰的戰略走向。雖然雅虎入華很早,也「漢化」得很徹底,在中國找來了幾乎實力最強的網際網路玩家,但仍然敵不過雅虎的跨國基因。在創始人楊致遠辭職後,雅虎股東中則更急於**亞洲資產以分紅套現。
雅虎的歷任總裁均是中國人,但是更換速度太快。在曾鳴教授之前,曾有一位僅任職僅僅 40 天的總裁謝文,他曾任和訊網ceo。
上任初期,謝文在接受《財經時報》專訪時表示,他有九成把握成功。一切都表明,雅虎中國當時拿著一手好棋。
謝文上任後,砍掉了雅虎上網助手,在業務上全力向社群靠攏,意圖發展起真真對雅虎品牌認可的使用者。但是這一戰略定位並沒有得到總部的支援。謝文發現,雅虎中國派系過多,從原雅虎中國員工、 3721 員工到田健派系、阿里巴巴員工,人事關係複雜,工作開展緩慢。
一位曾經在雅虎中國短暫供職的人士回憶,雅虎的品牌其實是難能可貴的。作為乙個跨國網際網路品牌,雅虎在國民認知上的積累其實遠超過其它同行人。但十幾年下來,運營最終辜負了品牌感。
雅虎歷任中國區總裁與雅虎總部之間的倒戈也反映出乙個事實:每當雅虎中國想要全力迸發,最終總是受到總部的牽制。在資本力量掣肘下,中國雅虎到底是要成為乙個「錢包」還是戰略市場,也始終懸而不決。無論是對周鴻禕 3721 的成本控制,還是與阿里的股權合作,中國雅虎在更多時候反而充當乙個遷就的角色。
潮起潮落的網際網路大軍中,雅虎雖然輝煌,成為一代先驅,但是一旦錯失風口,落於人後,就再難書寫反轉的劇情。在中國市場上,人們對雅虎的遺忘已經早早開始,最終,只有零星網民還記得曾經有乙個「yahoo」的標誌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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