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損兵折將
對於尾款不能拿到的事情,江北並沒有跟手下三人明說,只說先等潘松他們單位使用了系統並驗收沒問題後,錢才能拿到,而現在資金有點緊張,所以這個月的工資,可能會稍晚一些時間才能給他們發,希望他們能夠理解。
三人均表示可以理解。當然了,江北對他們還不錯,工作上都是實行人性化的管理,平時下班後也經常請他們一起去吃晚飯,那次請他們出去「泡妞」,那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們還是能夠理解的。
可是,這樣的緩兵之計,並不是辦法,這工資早晚得發的,所以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
果然乙個多星期後,三人都有點等不及了,都很委婉地問江北,什麼時候能發工資。這個說這個月的房租快要交了,那個說上個月又「月光」了,另乙個說要給家裡匯點錢了。而且系統開發完成後,又沒有新的單子可做,三人都閒了下來,他們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各位再等等,我現在正跟客戶那邊進行溝通,等錢一拿到後,馬上給各位發工資!」江北只好好聲好氣地向三人解釋。
江北又先後到潘松單位跑了好幾次,潘松都表示,正在風頭上,此事暫時還沒有轉機。
最終無果,於是江北也不想隱瞞了,便直接將事實告訴了三人。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現在資金還沒有到位,所以各位的工資,各位再等我乙個星期好嗎?」江北又只好好聲好氣地說。
「要我們再等乙個星期,倒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江總在面試的時候跟我們說,公司有很好的發展前景,我們才進來的,工資稍低點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單子也沒得做了,上個月的工資又還沒發,江總你說我們該怎麼辦?」人如其花名的老牛終於犯他的倔脾氣了,先開口了。
「是啊,江總!」小陸和華子也附和起來。
江北學著那些老外的動作,邊舉起雙掌示意邊說:「三位,你們放心!工資我一定給你們發的!至於發展前景的問題,後面公司還有好幾個客戶,我正在跟他們談著呢,單子有你們做的,只要你們還願意跟著我一起幹的話!」
經過江北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後,總算暫時穩定了三人的情緒。可是對於發展前景的問題,江北實在是信口開河,只是為了暫時穩定三人的情緒,面試時他也只是為了能招到人,所以才迫不得已吹牛的。現在這一單都「爛尾」了,尾款都還沒有拿到,後面更沒有什麼客戶在談,所以江北說這話時還是有點心虛,覺得牛皮又吹大了。
乙個星期後,江北不得不先遵守承諾,用第二筆進賬剩餘的錢,先給三人發了工資。這一次發工資,江北更覺得像割肉似的,那錢存在銀行裡還沒存熱,就不得不取了出來。
工資是發了,但是一時沒有單子,江北還是無法多養著三個人,他必須「痛下殺手」,請三人回家了。
第二天下班後,江北決定請三人一起去吃晚飯,藉機跟三人說辭退的事情。
江北說完後,就先舉起酒杯幹了,然後繼續說:「此外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跟各位說,最近公司的情況各位也知道了,那一單的尾款還沒有拿到,新的單子又還沒有談下來,所以現在暫時沒有新的專案給大家做,大家繼續留在公司只會耽誤了大家,因此我決定請各位另謀高就,這幾天等我把各位的離職手續辦好後,各位就不用來公司上班了。」
說到後面,江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覺得這麼狠的話不應該是他說的,他江北不是這樣的人,但他就是說了。
三人聽後覺得很意外,餐桌上的氣氛馬上變了,江北變得面無人色,三人的臉色也似乎凝固了。
「是啊,江總,我還想著跟著你好好幹的呢!」華子也說話了。
比較靦腆的小陸沉默。
「各位,聽我說,實在很抱歉!我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本來和客戶那邊談得好好的,他們單位會不斷有專案給我們公司做,但沒想到他們單位出現了情況,所有專案都暫停了,其他幾個客戶的單子又還沒有談下來,為了節省經營成本,所以我不得不這樣做。對不起了,各位!希望各位能多多包涵,多多理解!」江北不得不耐著性子編理由且態度誠懇地給三人解釋,邊說邊雙手抱起拳手向三人表示賺意。
本來三人還想再說什麼,但見江北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想大家撕破了臉,畢竟這三個多月在江北的手下做事,江北還是對他們不錯,而且他們也從江北身上學到了不少技術上的東西。
江北繼續說:「各位放心,你們這個月的工資,我一定按你們上班的實際天數來給你們計發的。」
隨後江北又給三人安撫了一番。
雖然已吃得酒足飯飽,但江北和三人都沒了心情,散場時各懷心事地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江北心情複雜,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覺得自己很有卸磨殺驢的味道,去年底他被那家公司的老總勸退,他覺得老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現在他自己也這樣做,老牛他們三人會不會也這樣認為?
最後江北還是自我安慰了一番,覺得這兩者的情況不一樣,性質也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他江北並不是這樣的人。
第二天早上江北回到公司辦公室,卻發現平時一般都比他來得早的三人,都還沒到,一開始江北還以為可能是他們今天晚到了,但隨後他卻發現不對勁了,他在公司另外專用的那台膝上型電腦不見了。
這可是大事啊!裡面儲存著的都是江北以前做過的很多系統的程式**,以及不久前剛剛開發完成的潘松他們單位的那套資訊管理系統的程式**,雖然平時江北有定期對這些程式**另作備份,但如果這些程式**被洩露出去了,等於江北的飯碗也被砸了。
江北知道出事了,這事肯定跟三人有關係,要不今天他們三人怎麼都晚到了呢?
於是江北馬上先後給三人去電,結果三人的手機都關機了。
雖然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江北還是已大概猜到了原因,三人失蹤,跟昨晚他跟他們說的事情有直接的關係。
沒想到警察的辦事效率那麼快,半個小時後就有警員前來作調查了,他們向江北詢問了一些情況並作登記後,就立案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小陸和華子竟先後出現了。原來他們兩人的確是因為昨晚江北跟他們說起的事情而有點情緒,所以上午就睡懶覺了,因而來晚了。當他們看到江北給他們發的簡訊後,都大吃一驚,所以就急急地趕回公司來了。
很快小陸和華子就被排除嫌疑了,而老牛的手機仍一直關著,最後目標就鎖定在老牛身上。
果然,最後查出,就是老牛所為,在老牛的住處裡,警察把老牛逮個正著,江北在公司另外專用的那台膝上型電腦也找到了。
老牛正是因為昨晚聽了江北所說的事情後,一時氣上心頭,產生了過激的想法,然後第二天就早早來到公司,偷偷地把那台膝上型電腦拿走了,因為那台膝上型電腦效能好,比較值錢。
江北在派出所裡見到老牛時,老牛竟然哭了,他求江北放他一馬,不要告他,讓警察不要給他入罪。
看到老牛那可憐兮兮和悔恨不已的樣子,江北一下子心軟了,都是從老家出來廣州打工的,都是程式設計師,都不容易,江北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因此事而被關進去蹲上一段時間,並留下案底。
當江北向警察說明情況並提出想撤銷案件時,警察大人開口說話了:「你以為派出所是你們開的嗎?想報案就報案,想撤銷就撤銷!」
警察不給撤銷案件是對的,因為老牛的行為已構成犯罪了。
但是老牛卻仍一再哀求江北一定要幫他,否則他的前途就毀了。
見老牛落到如此田地,江北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如果不是他自己首先吹牛,然後出爾反爾,老牛也不會這樣做。於是江北還是答應老牛,他會盡力想辦法幫他的了。
最後,江北是託那位已在廣州定居的年長的同鄉朋友,再託人找關係,花了一筆錢後,才將事情擺平了。
老牛被放出來後,當場就對江北感激涕零,然後十分愧疚地說:「江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謝謝你救了我出來!」
「算了,都過去了,這事我也有責任,我不怪你!」江北安慰老牛。
經過這一事後,江北要辭退三人的事,三人不再有任何不良情緒,他們反而覺得江北夠義氣,尤其是老牛,多次對江北感恩戴德。
江北還是按三人當月的實際上班天數給三人計發了這個月的工資,老牛也不例外。
「行了,記得以後不要再做這麼過激的事情了!」江北變得有點語重心長。
「知道了,謝謝江總!」老牛虛心地接受。
送走了三人後,小小的辦公室裡又只剩下江北一人,江北突然覺得有點失落,他沒想到這麼快又被打回了原形,真正地過了三個多月的老總癮後,此時又變回了光桿老總。
而且給潘松他們單位做的系統,尾款四萬元不但沒有拿到,這一次因老牛的事情又損失了一筆錢,真是損兵折將、出師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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