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從我筆下誕生的文字一直以來都是描述我母親的.並不是不想用文本來敘述我的父親,只是苦惱於自己不知道該如何用文本來牽引出深藏在腦中的關於父親的那些過往流年中的記憶,來轉換成乙個個文字去描繪我的父親.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高階的筆法.父親又是萬千平凡人氏中的一員,沒有高功偉業的耀眼光輝,沒有家財萬貫的光宗耀祖.於是我在糾糾結結,停停卡卡中一直未曾落筆.
有人說父親是每個女兒心目中無所不能頂天立地的英雄.又有人說,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可是在我小時候卻是不太粘著父親的.從小到大對父親的記憶一直是模模糊糊的.並不是不愛父親的.相反的還很愛很愛,愛到現在不知道應該怎樣用文本來描述我的父親.苦惱於自己不是那些詩人,沒能力用流傳千古的人人傳誦的詩句來做一首《頌父詞》.於是就用我自己的文字,最最平凡,最最真實的文字,去描繪我心目中的父親.
父親現年五十八歲,國字臉,濃眉大眼.如今耳聰目明.小時候一直都認為父親是嚴肅的人,可現實卻恰恰相反.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頭還有一大姐和一哥哥.三姐妹一直都是調皮搗蛋的主.可父親唯獨對我一直是縱容再縱容的.他和母親的寵愛一直讓我在十歲之前的童年過的無憂無慮而天真爛漫.雖自幼家境貧困,但一家人卻過的很知足.
天真的日子一直到我十歲.當母親因為辛苦過度患病去世之後,父親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原本意氣風發,決心努力勞作改變家境的時候;當父母親辛辛苦苦到處借錢,努力建造房子的時候;當我們一家五口高高興興住進新房子中的時候,母親便患病去世了.父親一夜之間就像是被剝奪了全部的毅志和對未來生活的信心而渾渾噩噩的生活著.對凡事都提不起興致,餐餐喝酒,夜夜難眠.那時候的我,還真的太小,小到理解不了父親心中的疼痛.小到理解不了父親為何至從母親走後便對我們三姐妹不聞不問的迷茫.
在兒童時代的我,一直都以為父親對母親是沒有多少感情的.他們不曾在我們面前秀過恩愛,沒親耳聽過父親對母親說過情話.那時候的我們,又怎麼能理解父母親那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那種不離不棄的真摯感情?只是在母親的葬禮上,看到跪在母親遺體前哭的撕心裂肺的父親時,我才明白,以前從未在我們面前說過情話的父親,是深深愛著母親的.乙個大男人的愛,不需要張口就來的情話,只需要落實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便已足夠.如若不愛,何來傷悲?如若不愛,何來相守?如若不愛,何來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可那時候母親的離去讓父親彷彿失去了生命中全部的陽光和動力.每天意志消沉,對我們的管教也是順其自然的態度.常常都是獨自喝著烈酒,自己乙個人坐在新家那個不寬敞的客廳前,一直在看那架黑白電視裡的節目.我常常都是在深夜中醒來過後才發現父親已經在客廳上孤寂的睡著了.黑白電視中飄著雪花點,映襯著父親的臉龐更加的蒼白和落寞.每次我都是不得不叫父親醒來,然後扶著他回房間去睡下.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快一年.家境越加貧困了,父親也越來越消沉.而我們因為父親當時的巰於管教,而越來越調皮任性.
一年過後,父親經人介紹給我們帶回來了乙個後媽.那時候我十一二歲,正是判逆的,容易受旁人的蠱惑和教唆的年紀.看著憨笑著的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我滿心滿眼的憤怒.認為父親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母親去世尚不到三年,父親便又帶回來了後媽.旁人都說未有後媽先有後爸.我就認為父親是已經拋棄了母親了.於是對那女人就很是排斥.後媽是個脾氣耿直爽快的女子,剛開始因為我們的判逆,難於管教下,對我們也很是難給好臉色的.鬧的厲害的時候,我和哥哥就會和她吵.而父親每次都是先教育我們過後都毫無效果的.於是又轉頭到後媽那邊去調解和好言好語的哄勸著.就算是我們如何的判逆,父親也是從未曾打過我的.他一直都說我的臉像極了我那去世的母親.對著酷似我母親的臉,他每次都下不了手.
但不能否認的是,至從後媽嫁進來以後,父親改變了很多.雖然父親和後媽剛開始會常常的爭吵,但最後卻又不斷的在爭吵中和好.也不能否認的是,就在那不斷磨合中,我們和後媽之間也存在了感情.至少每天放學回去有熱菜熱飯,家裡面的生活也漸漸的好轉.父親也不再天天醺酒,天天孤寂難眠了.於是便也漸漸接受了後媽的存在,不鹹不淡地生活著.爭吵著,磨合了彼此的感情.
而對於我們的管教問題,父親一直是不多管的.相反的而是後媽一直在教導我們.若是做了了不得的禍事,父親才真正的會發怒罵我們幾句.如若不是後媽的管教下,就我當時那判逆的性格,怕是早已走了極端,成不良少女了.
在我即將上初中的時候,父親沉迷上了賭博.常常是乙個號碼幾百幾百的瞞著後媽下注.我各種勸告之後仍是毫不收斂.賭徒輸紅眼之後都是毫無理智可言的,都在妄想著一注翻本.可是賭博終究是十賭九輸的玩意兒.想靠賭博發家致富的夢想,終究是夢幻泡影.父親最後還是得了個輸的血本無歸的結局.痛定思痛過後,決心改過自新,好好的過我們這個不富裕卻還算成乙個家的日子.
日子就在鍋碗瓢盆磕磕碰碰中度過.轉眼我便長大**已經是遠嫁他鄉為人妻,為人母的女子了.就對於我的婚事而言,父親當時就只問過我一句話:他是全心全意對你好的嗎?他若是全心全意對你好的話,那你就去吧!我的女兒是最乖,最好的女兒,值得他全心全意的對待.
父親呵,也許您不知道您當時的那一番話對我來說是心靈上受到多大的震嘆.您是平凡的人,但對我們這些為人子女的孩子來說,卻是最偉大,最不平凡的存在.您賜予了我們生命,用你全心全意的愛來溫暖了我們從前、現在,以後、甚至是綿延了一生的溫暖時光.
也許現在的我是應該向父親請求原諒的.當時年少無知的我,曾怪怨父親給我們找了個後媽,認為父親是負心汗.可時到自己也做了父母親之後,才知道為人父母的艱苦.才知道單靠乙個大男人來獨自撫養三個年少無知的孩子的話,又是種何其艱辛之事?就那種深深的愛意,我還一輩子都是還不清的.
父親現已將是古希之年,雖兩鬢斑白,但仍是耳聰目明,笑聲如雷.三姐妹相繼結婚生兒育女之後,父親便也是過著含飴弄孫的家常日子了.我時隔幾天便會打個**去問候問候.有後媽在他身邊照顧他,我便也能安心的上班和工作.安心的相夫教子.
我有時候也會感慨,上天終究是公平的.若母親在天有靈,看到我們現在的生活,她應該會感到欣慰吧?我們終究是長大**,並成家生兒育女了.而父親也有了後媽的守護和照顧.而我相信後媽會繼續完成著母親未完成的的心願.用全心全意的愛來照顧著父親,並不離不齊的相懦以沫的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