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時常驚醒,因為那些無法輕易抹去的過去,因為內心深埋著的自卑和憂傷,因為一種不確定的強烈的焦慮感在灼燒。為什麼我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玩世不恭?悲觀厭世?百無聊賴?遊手好閒?為什麼曾經那個忍辱負重、堅強刻苦、充滿激情、壯志凌雲的孩子,在大學幾年的薰陶下,會蛻變成乙個我一度非常厭惡的消極頹廢的人?曾經,我對自己說:你得是有出息的孩子!因為這個世界不承認失敗,因為你揹負了太多的責任,因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因為多數人都有「趨炎附勢」的傾向,因為別人沒有足夠理由為你的快樂和幸福提供任何幫助或者剷除任何障礙,相反,激烈刺激緊張的遊戲每時每刻都在進行,勝者王敗者寇,歷史都是由成功的流氓寫成。
我面對著電腦,睜著因為發燒而迷離的雙眼,敲下這些話的時候,心中無比的酸楚和沉重,那不是一種矯揉造作,不是一種扭捏作態,不是一種豪情滿懷,那是嚐到過很多的世態炎涼、看到了許多的人情冷暖、遍歷了人生的起起落落之後的感慨和無奈。
從小到大,我們一直接受著最正面的教育,近二十年,特別是大學以前單純的校園生活使我們整個人也變得很單純,往往有一種完美主義的傾向。但是人終究還是要立於複雜的社會之中,利益紛爭使人與人之間不再是想像中的那樣真誠、你的熱誠換來的往往是冷淡、你的善良竟然也會遭到欺騙,還有這樣那樣的不公平不公正……教育和現實真的差距很大,於是變得迷惘,甚至憤世嫉俗。
面對喧囂而浮躁的社會,只有在睡夢中才能於山中遠眺、聽鳥語花香,也才能臨湖而漁、觀水波盪漾——如此恬靜優美,也許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嚮往。可是,「淡泊明志」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在揹負了太多的責任之後,這反而成為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北京的天昏昏沉沉,猶如我的心情——哀莫大於心死!